第七部分
歸復者
第三十三章
2552年11月3日，2030時（軍事日曆）
劍魚座ζ星系，瑪瑙星
管制禁區六十七區附近
庫爾特轉身看著哈爾希博士。“這邊有門，博士。”
她按下一個先行者符號。
門往兩邊滑動，赫然露出一個入口。
“靠這個東西，”庫爾特說著，一邊揮了揮手，示意這一整間全息地圖室。“幫我們找到安置斯巴達戰士們的莢艙。要不然就幫我們找一條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路——儘量往地底下鑽，而且要愈小的通道愈好，小到讓那些聖堂衛兵無法追蹤。”
哈爾希博士一臉惱怒，她操縱這個地圖室忙得不可開交，不斷將該星球的內部結構放大——層層疊疊的房間、機器、剖面藍圖、連桿以及球形接合結構、走廊，以及大得驚人的房間——迅速瀏覽過這複雜的空間。
“有幾樣東西我必須要先檢查，少校。”哈爾希博士扶了扶眼鏡，避免全息影象的反射眩光擋住她的視線。
“威爾，”庫爾特在通訊頻道說道。“護送她去……看著她執行任務。”
在面臨作戰的情況下，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哈爾希博士脫序造次，多了一個不聽命令的人。
“瞭解。”威爾答道。
“凱莉、湯姆，守住走廊，”庫爾特說道。“你們其他人跟著我上去頂樓。”
綠色的確認燈在他的抬頭顯示器上閃了閃，庫爾特帶領他的大批人馬回到樓梯邊。
螺旋梯走到一半時，庫爾特聯絡但丁。“我想在圓頂上裝設炸藥，你儘快上去那裡。”
但丁在通訊頻道里哼了一聲。“繩索已經爬上去一半了，長官。”
聽到他的第三代斯巴達戰士們比他快了兩步採取行動，庫爾特感到十分欣慰。
他繞過最後一圈臺階，踏上樓梯口的平臺。
庫爾特朝斯巴達戰士們打了個手勢，然後指著懸吊在拱門入口上方的四條繩索。阿什、奧利維婭和露西爬上編織成麻花的單索。
然後，他到運輸船旁會見門德茲軍士長。
“一切均已準備就緒，長官，”門德茲說道。“除了芬里斯核彈頭，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精簡得更方便運輸。”他點點頭示意房間邊上。“那邊也搭好了六條高空懸索，以防萬一我們需要快速撤離這裡。”
“你想得很周到，軍士長。”
庫爾特從他的臂鎧卸下拇指大小的資料平板，連同傳輸線一併交給門德茲。“用這個資料平板設定好彈頭的引爆裝置以及同步發射程式碼。聖堂衛兵和星盟即將來襲，我希望手上握有所有的選擇。”
門德茲的臉色一正，肅然換上一副鋼鐵面具。“是的，長官。等這裡忙完後，您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門德茲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但他身無裝甲，動作又比其他斯巴達戰士慢。留他在隊上，恐怕會危及每個人的生命。
“我需要你待在哈爾西博士身邊，軍士長。按照指示燈的命令，讓凱莉知道你來了，她會帶路的。”
軍士長很貼心地沒有顯露一絲絲的失望表情——在經過片刻的猶豫後，他回答說：“是，長官。”
庫爾特抓住一條繩索，一步步地往上攀，迅速升至距離樓梯口平臺二十米上方，來到拱門的上緣。
琳達伸出一隻手，拉他上到一塊突出的壁架上。她小心地回到她位於拱門最遠那一頭的位置，躺平下來，對著她的狙擊鏡瞄準。
庫爾特蹲在對面，俯瞰這個城市。換成其他情況下，從視窗望出去的這一排由異星人的雄偉建築以及不斷變換的聖堂衛兵閃光組成的夜景，一定會讓他油然而生敬畏之情。但現在，他一心只關心生死存亡的問題。
空中一片清朗，沒有任何動靜。
連單光束都不想冒險使用，庫爾特對著待在相鄰那道拱門上方的弗雷德揮揮手，並對著空中打了一個水平圓圈的手勢，詢問：它們在哪裡？
弗雷德舉起了一隻手。
一對合體的聖堂衛兵悄悄地從敞開的拱門前滑行過去——打從庫爾特面前十米處掠過。在吊臂中央的球體來回滾動個不停。它們繞著圓頂周圍巡了一圈，然後繼續它們的航道，愈飛愈遠，等到它們消失在視線盡頭時，接著另一對聖堂衛兵合體又沿著相同的軌跡出現。
它們並沒有打算要攻擊，但它們顯然已經發現了斯巴達戰士們在裡面，而且看樣子它們似乎是在守護這座圓頂建築。
庫爾特鐵了心，忍住衝動不去射擊。儘管這個目標近在咫尺，但就算射中了也沒什麼好處，他不可能射穿那厚厚一層護盾。
他感到腳底下一陣震動，遠方沿著天坑的邊緣燈火搖曳。
一架星盟天使號的球狀船體出現在眼前，接著又是另一架天使號現蹤，然後七架……還沒結束，接著又有二十四架以列隊的陣式行進。
庫爾特屏住了呼吸，希望這只是出來例行搜尋的小隊。
沒想到接著又來了一整排的星盟驅逐艦，陣仗如此之龐大，它們幾乎將整個夜空的星星都遮住了。第二波慢慢浮現的是一群鯨類動物形狀的戰艦，最後出現的是負責總攬全域性的一艘星盟航母，艦身周圍護衛著一百架天使號。
庫爾特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見過這麼多艘的敵艦——而且都是衝著他這個位置航行過來。二十艘軍艦。他們反重力系統發出亞音速音波，震得他五臟六腑都酥軟無力了。
盤旋在圓頂上方的聖堂衛兵開始轉向，迎上去攔截這個新的威脅。
突然天外飛來一道鐳射光束，將它們從天空射了下來。
兩艘帶頭的驅逐艦脫離它們的戰鬥群，飄浮到圓頂上方。一根閃爍紫色光能量的管狀隧道從它的下腹部射出——反重力傳送光。將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精英川流不息地輸送到地面。
庫爾特連忙尋找但丁的下落，發現他高掛在圓頂內部的牆面上，連線著索具裝備和吸盤攀登器。他將一塊塊的C-12炸藥壓在一塊有圖案的石壁上。
庫爾特將他的單光束通訊系統對準裝設在樓梯口平臺上的通訊器繼電器。“威爾，哈爾希博士目前情況如何？”
“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威爾答道。“說她還需要十分鐘才能準備好。”
“把什麼準備好？沒關係。反正我們沒有十分鐘，”庫爾特對他說道。“準備好迎接麻煩。”
庫爾特看著星盟的大軍傾瀉而下，經由傳送光隧道送到地面，在城市裡整裝待發：更多拿著等離子步槍精英，像巨人一般的獵人揮舞著燃料炮，身上配備著幾乎堅不可摧的盾牌，等離子炮塔與負責照料炮塔的野豬獸炮兵，以及一具醜陋駭人的聖甲蟲號。
亡靈號和魅影號運輸船在妖姬號戰機的護送下，嗡嗡嗡地盤踞在圓頂上方。
這是一批大舉入侵的部隊。
庫爾特示意他的斯巴達戰士們沿著繩索降落到樓梯口平臺上。他們必須撤退——而且動作要快。
他的隊友們默默地下滑到了安全地帶。在所有成員均已經從攀繩上滑落下來後，庫爾特才最後一個下去。
就在這時候，藍色等離子噴濺在他身後整片拱門壁架上。
眼看著距離地面只剩下幾米，庫爾特索性鬆手放開繩索，呈自由落體降落，並在碰到地板前最後一瞬間按下制動器。他一個翻滾，躲在他們飛船右舷的船身後面。
鐳射光束緊跟著他腳後跟，在他身後的石臺上射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焦痕。
六艘運輸船以及隨侍在周圍的妖姬號飛進拱門。它們盤旋了幾圈，然後迅速降落下來。
弗雷德和露西蹲下來，端起SPNKr導彈發射器，並開始發射。
導彈接連不斷地朝上方發射，並在飛進來的運輸船的駕駛艙位置引爆。運輸船搖搖晃晃，失去重心，沒兩下就撞向圓頂的石壁。
其他四艘連輸艇緊急迫降；精英跳了出來，佔據船身背後的位置，並開槍射擊。
空氣中瀰漫著縱橫交錯的刺針槍水晶碎片，射得滿天硝煙彈雨的等離子彈，以及MA5B和MA5K曳光彈劃破黑暗留下的尾跡。
庫爾特不想將芬里斯核彈頭留下來，但沒有辦法，眼看著他們就快守不住了。他們的掩護薄弱，很快就有更多的空中支援來襲，大軍壓境，他們根本不可能與之抗衡。他只好開始命令大夥兒撤退，但星盟等離子彈像盯梢似地如影隨形，甚至連他們運輸船的船體都被炸掉一個平方米的窟窿。
一對獵人出現了，他們蹲在他們互相交疊的戰盾後面。
琳達瞄準這彪軀虎體的一對，就等著他們從盾牌後面露出來。
其中一名獵人將他的燃料炮架在他堅不可摧的盾牌邊上——閃爍著致命輻射光的綠色能量炮開火了。
弗雷德從掩體後面跳了出來，他的雷神之錘盔甲亮晃晃的，彷彿是劇烈燃燒的磷光體。
獵人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他的胸口，這惡狠狠的一擊威力足以炸掉他們的運輸船。他的能量護盾冒出熊熊火光，然後完全崩潰，弗雷德痛苦地扭成一團，倒在地上，他的裝甲還在不斷冒出濃煙。
“掩護射擊！”庫爾特喊道。
斯巴達戰士們的炮火如雨點般地灑向精英和獵人們，將他們個個都逼得像縮頭烏龜似的，躲在盾牌後面不敢造次。
但丁和露西衝過來，抓住弗雷德，拖著他回去。
由五名精英組成的火力小隊從掩體後面跳了出來，發射出如注的等離子彈和刺針。他們當然也被斯巴達戰士們的炮火轟得彈痕累累，紛紛不支倒下——但其中一名還是掙扎著對但丁發了一槍，等離子彈掠過他身邊。他身子抖了一下，但並未放手，還是忍著痛將弗雷德拉到安全位置。
獵人們從他們互相交疊的戰盾後面探出頭來四下張望。
琳達逮住機會，忙不迭地開火——橘色鮮血從一個獵人袒露的腹部噴濺出來。
那一對獵人又躲回盾牌背後，痛苦地尖叫著，但仍屹立未倒。
“每個人從邊上過去。”庫爾特下令道。
斯巴達戰士一個個滑落到邊上，跳進黑暗中。
庫爾特在地板上放置了三顆手雷，抓起一條懸索，降落下來。他用力一蕩，晃向空中，接著他又像鐘擺一樣蕩回來，然後降落在平臺下方螺旋梯的轉彎處。
頭頂上方一記沉悶的爆炸聲傳來，也把繩索炸斷了。
庫爾特看到但丁和露西中間架著昏昏沉沉的弗雷德。弗雷德的雷神之錘盔甲被燒焦成碳黑色。他的生物跡象圖不穩定，但還算強烈。所有斯巴達戰士的生物跡象圖都逼近紅色警戒線。
“炸掉圓頂。”庫爾特對但丁說道。
但丁點了點頭，將弗雷德送過去靠著馬克的肩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樓梯的另一頭，手上拿著遙控引爆器。
庫爾特示意奧利維婭擔任前哨，其他斯巴達戰士跟著她下樓。
似雷的響聲從圓頂傳來，並且在牆壁之間迴盪著，大塊的岩石掉落在樓梯口的平臺上。精英們尖叫聲四起，藍色等離子不斷引爆，只見藍色的火光在空中奔竄。
沿著樓梯轉了三圈後，奧利維婭舉起了手。示意大家止步。
“我看到你們了，”凱莉透過小隊頻道說道。“在此待命，我正在拆除地雷雷管……好了，你們可以過來了。”
庫爾特和其他人魚貫走入大廳。庫爾特注意到蓮花反坦克地雷架設在這個房間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好一個殺戮戰場。
威爾和凱莉蹲在光橋兩側，將他們的身影隱沒在眩光四射的強光下。
庫爾特迅速算了一下人頭。所有人都到齊了……唯獨不見但丁。
但丁走在最後面，一瘸一拐地進了房間，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側邊。他站得筆直，對庫爾特行了個禮。
“長官，”他說道。“我想我中彈了。”
但丁的生物跡象圖呈現一條水平線，接著他就倒下了。
庫爾特蹲到但丁的身邊，解開他的SPI胸甲。這才發現等離子彈從他的左側擦過，果然，有二度和三度灼傷，連流體防彈層都燒得沸騰。他的胸前中了半打的刺針槍水晶碎片，並且在裡面引爆。傷深見骨，整排肋骨都露了出來，肋骨深處則可以見到一灘凝結的黑色血泊。
他整個人軟塌塌的。身體已經冰冷。生物跡象圖也不動了。
但丁死了。庫爾特完全無能為力。
庫爾特曾經眼睜睜地看著謝恩、羅伯特和簡死去。他聽過湯姆告訴他貝塔連如何在飛馬座δ星上全軍覆沒。現在是但丁。又多了一個死在他眼前。
他大可以將斯巴達戰士們的犧牲怪罪在阿克森和帕拉戈斯基的頭上。原本大家就對斯巴達戰士寄予厚望，期待他們達成高風險的任務，他們的犧牲也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不是嗎？而庫爾特就是循規蹈矩地配合計劃，對上級的命令唯命是從。難道他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嗎？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頭沾滿了斯巴達戰士的鮮血。
琳達一手搭在庫爾特的肩膀上。“我們帶他一起走。”
他所受過的訓練又開始在他腦海裡發酵。行動——戰鬥——生存。當然他還有另一種選擇，就是坐在這裡陪著但丁。
庫爾特輕輕將但丁放在地板上。
他必須專注精神。他們肩負著一項使命：取得先行者的科技。他必須將隊上其他人活著帶出去。庫爾特承諾一定要幫但丁血債血還。不論要用何種方式。有必要的話，他會自己來料理這件事。
琳達和奧利維婭走到但丁旁邊，把他抱起來。
“拿著你的裝備，跟上來。”庫爾特對凱莉說道。
他大步走過光橋，來到全息地圖室。
哈爾希博士站在先行者的控制檯前，象形文字飄浮在樓面上方，隨著組合成更高維度的模式，那些符號的含義也在不斷改變中，然後又重新組合成另一種千變萬化的形態。
奧利維婭和琳達放下但丁。
馬克、阿什以及霍莉跪在他的旁邊，並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雙手合十安置在胸口。
“哈爾希博士？”庫爾特說道。
她舉起一隻手，另一隻手依然奮力地在門德茲為她端起的膝上型電腦上輸入指令。膝上型電腦的微型投影墊放射出一顆光粒子，有如在採集花蜜的蜜蜂一樣在符號之間飛來飛去。
門德茲將拇指大小的資料平板交還給庫爾特。“程式碼已鎖定，準備好了，長官。”
庫爾特又檢查了一遍：芬里斯核彈頭引爆程式碼穿梭顯示在小螢幕上。他將那臺資料平板送回他臂鎧上的資料埠，又握緊了拳頭試一試。
“這裡的資訊太豐富了，”哈爾希博士低聲道。“我查證後確定了這個世界是先行者計劃的一部分，連同光環結構——構成他們的‘劍’和‘護盾’。其他部分我仍然一頭霧水。有提到一個‘方舟’。我還沒有確定，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為什麼他們不在這裡。”
“博士，”庫爾特語氣更加堅定，並且湊上前去。“在我們頭上有一整個星盟的艦隊，還有隨時準備朝這棟建築蜂擁而下的軍隊。到底有沒有路可以讓我們離開這裡？”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她回答著，目光始終沒有看著他。“在這個世界的核心有一個房間，”她解釋道，“先行者在其中儲存了一樣珍貴的東西。也許就是你想找的先進技術。房間通常是不得而入，但是光環觸發了這個星球上的某樣東西。”她的手指劃過川流不息的象形文字，將重疊的部分拂開，定睛看個分明。“這個房間裡一個入口，現在開啟，但就快關上了。再過一小時又十七分鐘這個核心入口即將關閉。直到永遠。”
“這顆行星的核心？”庫爾特說道。“哪有辦法那麼快地進到核心。”
“我們必須取得那裡面的東西，才有辦法逃出去。”她終於抬頭看向庫爾特，她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之情。“確實是有一條路可以通到那裡。這個地圖室裡就有躍遷空間易位系統可供使用，類似於科塔娜在光環上用的那種。”
她指著下方。
庫爾特看到他們站在一片消光黑色的水面上，不斷從地板湧現出來。四米寬的七面體。他的目光彷彿可以從表面穿透到更深處，就像他在注視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東西……或者是什麼都沒有。
他眨了眨眼，將目光別開。“躍遷空間易位？一種傳送系統。”
“真能發揮作用的話，沒錯。”
房間突然震動起來，灰塵如傾盆大雨般地從天花板傾瀉而下。
哈爾希博士的目光越過庫爾特，凝視著他身後的房間。她對著幾個金黃色的符號做了一個細微的切割動作。
連線到外面大廳的光橋消失了。地圖室的大門緊緊閉上。
等她終於注意到但丁，她的臉一驚，頓時沒了血色。“哎……”她低聲驚呼。
“你必須先送我們到關著其他第三代斯巴達戰士的莢艙。”庫爾特對她說道。
“當然，我相信我對這個傳送系統的複雜性有足夠的瞭解，”她說道。“但我必須提醒你，千萬別引爆芬里斯核彈頭。電磁脈衝將會使系統無法正常運作。”
“明白了，”庫爾特說道。“只管啟動這個‘傳送’裝置，送我去找我的斯巴達戰士們。”
“這裡還有這麼多值得研究的，”哈爾希博士說道。“我建議你讓我留下來。我可以——”
巨大的顫慄震撼了整個房間。一塊塊岩石從天花板掉落下來。哈爾希博士一個不小心摔倒，庫爾特及時接住她，用他的背幫她擋掉棒球大小的石頭，一顆顆落石被他的SPI裝甲的強化鋼板所彈開。
在外面的大廳裡，凱莉先前裝設的四顆蓮花反坦克地雷引爆開來，震得他們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折騰了，博士，”庫爾特說道。“星盟部隊都已經到這裡了。”
她站了起來，將灰塵從她的實驗衣上拂去，扶正她的眼鏡。“看起來似乎如此。”她按下幾個符號。“有一個傳送平臺”——她查了查全息地圖——“距離其他斯巴達戰士們不到一千米。”
在瑪瑙星的全息地圖外，這個房間裡的牆壁開始裂開，石頭牆不斷升溫，已經變成暗紅色。
斯巴達戰士們將自己擋在哈爾希博士和石壁之間。
庫爾特直接站到博士面前，門德茲站到他的側翼位置，並端起他的MA5B步槍。
阿什從他的揹包裡找出豺狼的手持護盾，分配給他的隊友。他們並肩蹲在第二代斯巴達戰士們前面，形成一面盾牆。
哈爾希博士又移動了一串先行者的符號。“在那裡。”她低聲說道。
不斷加熱的石牆終於爆開，瓦礫打在斯巴達戰士們的護盾上，又被反彈下來。等離子彈和刺針槍水晶碎片從牆上的缺口飛進來，在空中形成縱橫交錯的煙硝痕跡。
豺狼的護盾將炮火一一擋掉，但眼看著就快要消耗光所有的能量。
威爾、凱莉和弗雷德冒了出來，對著黑暗中發動壓制火力。
琳達鑽到他們之間，平舉她的狙擊步槍，射了三輪子彈。
敵軍驟然停火。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博士。”庫爾特說道。
“啟動中，”哈爾希博士說道。“可能方向會有一些誤差。”她伸出手，即將按下一個發光的符號。
庫爾特的通訊頻道噼啪一聲，接著永夏的聲音在他的頭盔裡響起。“安布羅斯，聽到請回應，”AI說道。“我這裡需要重新分派一項優先任務。”
他連忙攔住哈爾希博士，不讓她的手按下那顆符號。
從她的膝上型電腦微型投影墊投射出的那顆光粒子，伸展成一個袒露著胸的印第安勇士。
“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摧毀了。”庫爾特說道。
“聖堂衛兵的確發現並摧毀了通訊發射器，但我有我精心策劃的逃亡計劃。”他舉起手，接著就出現了一顆球體。它轉到北極地區，然後放大冰原的部分，接著鏡頭往下轉到一個火山口。“這些座標是熱影象儀偵測到的最新結果，由UNSC一艘巡遊艦在高軌道上取得的。你必須去那裡，現在就趕去。”
“但我們有其他必須要優先解決的事。”庫爾特對他說道。
技術上，永夏有權命令他到任何一個他指定的地方，全憑AI來定奪，但考慮到眼前的情況，庫爾特不打算聽這臺ONI控制的AI所指使——特別是在他手下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
“這個地點是聖堂衛兵的製造工廠，”永夏說道，憤怒地注視著他。“在軌道上正如火如荼上演著一場星盟艦隊與這些異星人飛行器的激戰，很可能將星盟部隊打得潰不成軍。”
“那太好了，”庫爾特回答道。“就讓它們打吧。”
一陣等離子掃射，川流不息地從石牆裂縫射了過來。
阿什的護盾發出一陣噼啪聲就過載熄火了。他連忙躺平，以避免遭流彈灼傷。
弗雷德和凱莉扔出手雷。遙遠的一頭傳來爆炸聲和慘叫聲，在偌大的建築物裡迴盪著。
又一面牆被炮火燒得火熱，接著又是另一面。星盟部隊不願輕言放棄。他們會盡可能炸開更多的洞，進一步滲透他們的防禦工事。
“你不明白，”永夏說道。“一旦這些異星人部隊解決了星盟的戰艦，它們的下一步就是來解決另一個較不具威脅性的入侵者：也就是在軌道上的UNSC戰鬥群，一個被派遣到這裡來拯救你們的艦隊。”
庫爾特的頭腦裡瞬間閃過這個戰略畫面。這個戰鬥群的命運確實和他的斯巴達戰士們緊緊相系。拯救了那支艦隊，他們就有逃出這個石室的生機。失敗了……他們將會被困在這裡，勢單力孤地抵抗聖堂衛兵和星盟地面部隊直打到地獄結凍。看來搶救其他第三代斯巴達戰士的計劃就不得不等一等了。
“這個聖堂衛兵工廠每六秒鐘生產出一個新的單位，”AI解釋道。“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沒多久之後，不論UNSC能派遣出多少武裝部隊，都只不過是蚍蜉撼樹，根本壓制不了它們。”
“你能找到這個地方嗎？”庫爾特對哈爾希博土問道。“能不能將我們送到那個地方？”
她咬著她的下脣。雙手快速在符號上方移動，用令人目不暇給的速度旋轉在他們周圍的那個瑪瑙星的全息投影。
“找到了。”她說道。
永夏鞠個躬，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庫爾特示意其他斯巴達戰士們撤退到房間的中心。
“啟動吧，”他說道。“現在。”
大廳的每一面牆壁開始向內炸開。
